Bioshock系列一貫的特色是第一人稱射擊加上類似法術的能力,遭遇各種乖誕瘋狂的敵人跟背景設定,伴隨一步步武器跟法術的強化,配合最後急轉直下的劇情(這似乎已經成為傳統之一),讓這系列一直是叫好又叫座。遊戲機制在當年一代推出時造成不小的轟動,但在幾年下來起而仿效的遊戲實在太多了,已經不再有耳目一新的感受。Bioshock infinite已經推出一年多,總算在幾個月前有機會破關,儘管長度大概只有十餘小時,卻給人非常強烈的後勁,結尾長達數分鐘的互動式動畫並不讓人感到冗長,反倒在逐步接露真相時給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,感受之強烈應該只有不敗神作異域鎮魂曲能與其比擬。

遊戲對於世界觀的描述多半隱藏在枝節裡,尤其是那些留聲機,但多半是難以理解的片段,一直到最後才慢慢透露出關鍵訊息。畫面靠的是獨特的美術風格,不是個吃硬體的怪物,音樂相當優秀,Elizabeth是有機會唱歌的主角,而某首背景音樂在祥和的主旋律背後混入極不協調的伴奏,突顯這座城的違和感。

故事一開始主角Booker不知為何搭著一艘小船被載往一座燈塔,為了某個玩家也不知道內容的條件交換要去營救一個叫做Elizabeth的小女孩,划船的一男一女講著讓人毫無頭緒的哲學式對話,不過Bioshock嘛,一開始看不懂一點也不意外。摸著燈塔內部往上爬,解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謎題之後,主角坐上了一張奇怪的椅子。然後.....歡迎離開你所熟知的世界。

碰!一直向上一直向上,20世紀初怎麼會有可以飛這麼高的椅子,衝破暴雨,直上青雲,然後繼續向上......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天空之城,金碧輝煌,科技發達,人人安居樂業,一個不曾出現在歷史上的太平盛世美得令人屏息。但詭異的氣息沒有讓人等待太久,一點一滴滲入主角能感受到的周圍。對著華盛頓等人的雕像祈禱,人人滿口的歌頌,先知的巨幅海報....邪教無誤。不用花上多久,主角就發現自己是先知口中的偽牧羊人,早被預言要來搶走這座Columbia城最珍貴的羔羊,先知之女Elizabeth,因此在不久之後就開始遭到追殺。難不成這先知還真的有預知能力?

遊戲整體的氣氛就是這樣一步步由絕美走向混亂,從專制與秩序走向自由與渾沌,箇中關鍵就是天才小女孩Elizabeth。雖然先知稱她為女兒,渴望自由的Elizabeth自願跟著Booker逃出她居住的象牙塔,一路反抗先知,如同先知預言的一樣,跟著偽牧羊人離開他的懷抱。Elizabeth作戰時的配合,讓她是個"技能",外加依據主角狀態臨時送補血補魔跟子彈,在驚嘆這配角過於重要的同時,可以逐步意會到遊戲用了非常實質的方式讓玩家發現她不只是配角,而是主角。順著劇情進展,Columbia的秩序逐漸崩壞,Elizabeth的外型與思想也會從陽光可愛慢慢改變為成熟晦暗,而她原本只是星星之火的超能力也逐步開啟。比方說跟著Booker一起逃離Columbia的過程充滿阻礙,在了解難以抵擋先知手下龐大軍隊的現實,主角兩人轉向反叛軍求援,就在一切看似絕望時,Elizabeth開啟了撕裂時空的能力,可以創造出另一個平行世界,於是兩人一路創造平行世界,往對反叛軍有利的方向跑,終於逆轉Columbia看似秩序但不平等的狀況。

不,這當然不是遊戲的結局。平行世界造成的後果遠超過想像,掌握勢力的反抗軍並不見得比先知仁慈,反階級的大屠殺比起先知的暴政有過之無不及,這段劇情巧妙地讓玩家反思世界上的強弱消長,弱勢在獲得正義之後,不見得還是高喊正義的一方,仗勢凌人其實是人性醜陋的一面,這遊戲用非常漂亮的方式陳述這個可能讓人很不舒服的事實,可謂高招。

儘管處在反叛軍優勢的平行時空,先知依舊找到了讓Elizabeth屈服的方法,用超級兵器songbird把Booker抓走,逼她投降。在一切又看似絕望的同時,這個時空未來的Elizabeth把Booker引領到她身邊,給了他破解先知最後武器的方法,再把他送回去,於是一切改寫,Elizabeth操控songbird反抗了先知,並把限制自己能力的高塔徹底摧毀。至此小女孩的能力完全覺醒,手一揮就能傳送至另一個時空,散發出的霸氣與全知的光芒令人震懾,氣魄不下超級賽亞人。身為妹控,劇情進行至此不禁雙腿一軟。(大誤)

於是在最後的超長動畫裡,Elizabeth帶領Booker穿越各個平行時空的門,解釋一切的開端,喚醒了Booker埋藏的記憶,最後把Booker淹死,全劇終。

什麼鬼?

原來先知就是某個平行時空的Booker,在傷膝河戰役之後受洗,決定遺忘一切,成為宗教狂熱份子,在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科學家L(也就是遊戲開頭划船,並且在中途老是出現給予提示的二人組,之所以一男一女是因為他們是不同平行時空的同一個人),以高超的科技創立了Columbia,並藉著時光機的幫助獲得先知的能力。然而先知因為時空穿越的副作用無法生育,只好靠著L們的幫助到了自己並未受洗的平行時空,跟依然叫Booker的自己買女兒。未受洗的Booker窮困潦倒,而且沉迷賭馬,只好把女兒Anna賣掉。但賣了就反悔了,於是上演了一場爭奪,Anna在搶奪之中小指斷在兩個平行時空的兩側,因此成為了平行時空裡的bug,可以自由穿越時空。先知為了限制她,建了座塔把她關在裡面並封鎖能力,同時改名為Elizabeth。科學家L們發覺先知越來越離經叛道,決定起而反抗,先知試圖除掉他們,但卻陰錯陽差也讓他們成了系統bug。於是L們穿越時空回到賣女兒的Booker身邊,把他帶到先知的時空裡,交給他一個拯救小女孩的任務,希望藉此破壞先知把小女孩培養成接班人的計畫。在Booker被songbird抓走,又被傳送到未來的橋段裡,遊戲解釋了如果Booker失敗,Elizabeth會如何步上先知的道路,以這種交叉的方式反覆交代了各種平行世界的可能性,也是令人激賞的地方。

在靠著未來的自己的協助下,Elizabeth總算成功覺醒,並靠著同時能觀察到所有平行時空的能力做出了決定,唯有從一開始就讓先知沒有誕生的機會,不然創造再多的平行時空也無法根除先知。方法是?把受洗的Booker直接淹死。於是結尾動畫裡,一個個平行時空的小女孩依序消失,這一切變成從未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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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看完製作人名單,這遊戲是有happy ending的,由於所有平行世界都消失了,最後剩下的平行世界就只有未受洗的Booker,Anna也從來沒被買走,父女兩重新來過。

遊戲裡太多值得細細品嘗的對話,無法一一列舉。越是花時間去思考遊戲中的細節,就越覺得這故事精彩,平行世界觀非常難寫成好劇本,但這遊戲不僅成功地用平行世界觀隱藏了最後的爆點,帶給玩家強烈的震撼,也藉此傳遞想表達的哲學思維,包含宗教的狂熱,秩序與自由的追求,乃至人性仗勢凌人的一面,有許多值得反思的地方。

簡單講,這是一則寓言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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